晴妤剛剛才警告完眾人要小心,轉了頭就不見其他人,她心中暗叫不妙,這種情形她之前也遇過,那次若沒有孟軒的相救,她恐怕早已死在腐屍幻境中,這次她又會遇到什麼凶險?
眼前醫院的場景變成一條長長的走廊,卻已經不是醫院的長廊,走廊盡頭有一對中年夫婦正相互倚靠悲泣著。
晴妤沒有仔細看著那對夫婦的臉,卻轉頭看向白色的牆壁上,這場景她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這是那裡,直到她看著牆上貼的數張告示,上面密密麻麻貼的照片全是失蹤人口協尋,有兒童、有老人,只有一張,上面貼的照片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她將手指輕輕撫上那燦爛笑著的美麗臉龐,臉上的五官刻畫著和她相似的線條,照片旁邊寫著她的名字。
紀雨婕,年齡:24歲,失蹤日期:1995年10月1日。
看到這個令她心靈震動的名字,不禁讓晴妤一下子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好像自己也回到了那時一樣。
「姐姐……」她顫聲說,一想起多年前失蹤的姐姐,才讓她忍不住側頭去看看那對正在哭泣的中年夫婦臉孔。
女人正輕靠在男人肩頭不斷啜泣著,男人低聲安慰,自己的臉上卻也是老淚縱橫,「別哭了,婕兒可能還沒死,只是警方放棄搜索,我們還是可以自己想辦法找她……」
「可是連警察都說找不到了,她都失蹤了兩個多月了,我們還能怎麼做?」女人哭著說,不施脂粉的臉上掛滿了眼淚,男人只是拍拍她的肩,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晴妤呆立在原地看著自己的父母,正為了姐姐的失蹤流盡眼淚,而自己卻只能像十年前一樣,找不到辦法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哭得漸漸憔悴。
她生怕好不容易捕捉到的父母形象又離她而去,所以她任雙眼酸澀不敢眨眼,但父母的影像卻漸漸淡去,當她眼前再次有清楚的影子,自己已經身在一個只有黑色與白色的靈堂裡。
一雙蒼老的手正緊緊牽著她的手,而自己的眼睛,始終離不開靈堂上掛著的父母黑白照片。
父親因為姐姐的失蹤,辭去了工作,沒日沒夜地在大街小巷開著車尋找雨婕的下落,在某個下著雨的夜晚,一個喝醉了酒的駕駛……
而母親得知此噩耗,痛哭了幾天幾夜,當晴妤放學回家時,看見母親的頭斜靠在浴缸旁,而低垂在浴缸裡的手,把四處染得一片血紅。
漫天漫地的紅色,從此銘刻在她的記憶中,永不抹滅,她的人生從此也起了巨變。
晴妤閉上眼,忍住眼淚,她隱約還記得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知所措的國中生了,但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錯置在這個已經不該再次出現的過去時空,她手裡緊緊握著的符咒,讓她還矇矓曉得自己現在是身陷在腐屍的陷阱中,若是被腐屍所惑,迷失了神智,只怕自己會永遠流離在這個過去的時空中,到時她的靈魂就任腐屍宰割了。
想到這裡,晴妤驀地驚醒,手裡緊握著符咒,而指甲刺入掌心中,痛楚提醒了她現在的危險,她不斷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過去的事,自己現在雖然沒有父母,但是過得很幸福,有外公、有巧心……
還有孟軒。
一想到孟軒,晴妤心中浮現了一股暖意,想起他們在腐屍幻境際槐鎮發生的一切,想到孟軒為了自己連性命都不要,現在他醒了,自己應該可以跟他過著快樂的日子才對……
等等。
孟軒有醒過來嗎?
她的記憶出現了斷層,她帶著孟軒的身體從幻境回到現實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晴妤想破腦袋,卻想不起來當日的情景。
一幕幕情景隨著她極力回想,慢慢浮出在她的眼前,當時救護車趕到後,他們扶起孟軒抬上了車,紅燈閃爍在她呆滯的臉上,巧心則是流淚抓住晴妤的衣襟。
「為什麼?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妳說學長都是為了妳才弄成這樣的!」巧心激動地大喊,晴妤只是不斷搖頭掉淚,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更不知該如何面對巧心的憤怒。
這時幾個急救人員,開始用電擊孟軒的胸口,看著孟軒毫無生氣的軀體被電擊得彈動了好幾下,卻仍是沒有反應,心電圖上的一直線,冰冷地烙印在晴妤眼底。
「急救無效,死亡時間早上七點三十五分。」救護人員的冰冷聲音宣告了孟軒的死亡,巧心則是撲過去孟軒身邊,涕泗縱橫地哭道:「學長!不要!你不要死!」
晴妤只覺雙腿疲軟無力,孟軒死了?為了救她而死?她身邊的人又要離她而去了嗎?淚光模糊中,卻看見巧心正用充滿恨意的眼光看著她。
「都是妳!是妳害死學長的!」巧心哭喊道,「妳害死妳姐姐、妳爸媽還不夠,為什麼還要來害死我的學長?」
「巧心……我沒有……」所有的辯解都梗塞在晴妤喉裡,她想不出自己還能怎麼對孟軒的死推卸責任,莫非真是自己的孤星命害死身邊所有的人?晴妤面對巧心的逼問,崩潰般地蹲下身來,耳邊只有巧心的憤怒哭聲。
「妳明知我喜歡學長,為什麼要接近他?我知道妳長得比我漂亮,是男人一定會被你吸引,但妳為什麼拐走了學長後還要害死他?」巧心哭道:「早知道這樣,我當初根本就不要和妳做朋友,學長就不會死!」
晴妤緊閉雙眼,原來自己真是個害人精,虧自己還妄想可以抓住一點屬於自己的小幸福,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幻想出來的,孟軒早已死了,巧心也恨她入骨,她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我是不是不該活著?」晴妤顫抖著全身,不敢抬起頭來面對巧心,自己所愛的人全都離開了,她是不是也該隨著她們而去?
她耳際傳來一個殘酷冰冷的聲音。
「沒錯,妳真的該死。」巧心冷冷說道,晴妤聽了此言,神情呆滯地接過巧心遞來的刀子,往自己手腕上抹去。
- Nov 06 Mon 2006 09:19
弒探(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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