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晴絮語

　

　　＜本報訊：昨日上午十點十五分，三名蒙面青少年衝入台北縣的ＸＸ國中，企圖搗亂學校，因不滿警衛攔阻，以隨身攜帶鐵棒、開山刀等武器砸毀警衛室，並以槍柄重擊警衛頭部，警衛負傷逃往總務處求救，三名青少年追至總務處打傷值班中的總務主任並將總務處玻璃全數擊破。正在三樓Ａ段班上課的學生看見追逐過程，兩名老師立刻下樓處理，皆被少年用開山刀砍傷，其中男老師傷勢輕微，送醫後已無大礙，另一位女老師身中十三刀，送醫途中宣告不治，警衛及總務主任留院觀察。因適逢假日，故學校警衛及訓導人員皆不足，三名嫌犯至今仍在逃逸中，教育部長痛心呼籲注重校園安全問題……＞

　　

　　桌上凌亂地堆著泡麵碗、零食包裝紙、礦泉水瓶和兩天前的報紙，幾粒藥丸也隨意躺在桌上，一個少年拿著手機坐在桌旁的沙發上猛抓頭。

　　

　　「老大，怎麼辦啦？報紙上說那個女的掛了……」少年臉上有著兩條疤，叫做疤面明，他滿臉煩悶，臉上有著剛睡醒的一種茫然表情，頭上的頭皮屑隨著他猛力抓頭雪花紛飛。

　　

　　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的聲音，好像還夾雜著女人的嬌喘聲：「怕屁啊！都過了幾天了，警察有找上你嗎？那群廢渣抓不到我們的啦！」

　　

　　「可是有人掛了耶！要是那小子把我們供出來……」疤面明苦著臉說。

　他有多愛她，這是他身邊所有的朋友有目共睹的。



　　即使自己只是個窮學生，每個月仍然去兼三份家教，領到的薪水只要她需要什麼，不管是化妝品還是衣服，他都二話不說立刻買給她，而大小姐脾氣的她，動輒就對他怒斥，甚至有次還在大街上當街打了他一巴掌，然後說要分手，逼得他不顧顏面差點當街下跪求她別再生氣。



　　大家都說他是二十四孝男友，她半夜肚子餓了，他可以立刻騎半個小時車去士林夜市幫她買塊雞排，回程如果騎得不夠快雞排涼了還要遭她白眼，更別說出門幫她提東西了，那是基本的男友工夫，有時她大小姐一個不高興還要劈頭亂罵一陣，他也只能苦笑地陪小心。



　　這些他都甘之如飴，不是他天生犯賤，但就是愛上了，能怎麼辦？很多人勸過他，再找一個一定會比她好得多，她是長得很漂亮沒錯，但是那種個性教人無法忍受。他都只是搖頭，因為她的好其他人都不知道。



　　雖然她任性、愛花錢，但是她是真的愛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不斷地作著惡夢。



有時夢到自己是一個猶太戰俘，在德軍的集中營裡被毒氣破壞全身神經系統而死；有時自己是一個貧民奴隸，被嗜血的貴族買回家盡情虐殺；有時則是中國古代受到各種殘酷刑罰的罪犯，什麼腰斬、梳洗之類的她全都試過，這些夢一而再再而三地侵襲著她的夜晚，每每都讓她在凌晨三點驚醒，渾身是汗，然後再也不敢入睡。



時間一久，她對於睡覺越來越抗拒，去看了精神科，醫生只淡淡跟她說了一句壓力太大，然後開安眠藥給她吃，她以為吃了安眠藥會有一覺好眠，誰知道反而造成反效果。



以前她總是可以在惡夢中及時醒來，沒有面臨自己真正的死亡，但是吃了安眠藥後，反而醒不過來，導致她在夢裡的時間更長，受到的再多劇痛都沒辦法讓她痛醒。



所以當她吃了兩天安眠藥之後，她就把整包藥丟進垃圾桶了。

　　她想死。

　　

　　怎麼個死法她還沒想過，可悲的是，她是個又怕血又怕痛的人。割腕？不行，弄得到處是血太噁心了；上吊？愛漂亮的她沒辦法容忍自己半吐著舌頭臉色鐵青；吃安眠藥？不行啊！集了這麼久只集到三十幾顆，吃了鐵定死不了，還要洗胃，太活受罪了！



　　那就燒炭吧！腦袋裡有個聲音告訴她，看起來應該是最不痛苦的死法了！而且死了臉頰還緋紅，也不算太難看，下了這個決定後，她便到門口的雜貨店買了好幾包木炭，店員還笑著問她：「小姐，去烤肉啊？」她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把一大堆的木炭一股腦兒扔上車。



　　回到家，拿出家中好久沒用的炭爐，生好了火，她化了妝，換上一件漂亮的衣服在房裡發著呆。



　　現在就是等死了吧？２５年的生命就這樣結束，其實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一對情侶在電影放映中跑出了電影院，，女孩子重重踏步走在前頭，臉色非常難看。

　　「就跟你說不要看這種電影啦！害我心臟都嚇得快要跳出來了！我不看了，要看你自己回去看完！」女孩子嘟起嘴，抱怨地說。

　　「對不起啦！是我同學說這個很好看，我沒看過前兩集，不知道原來這麼噁心！」男生面帶歉容地說。

　　「都是你啦！下週本來約好要去遊樂園玩，我不敢去了啦！」女孩跺了跺腳，一邊想著剛剛電影裡面雲霄飛車的恐怖斷軌，還有一個個下了雲霄飛車卻紛紛死於非命的苦命角色們，心中仍是驚魂未定。

　　男生不斷陪著笑臉，女孩子的氣好不容易才消了一點，用指尖戳戳男孩的鼻子，嗔道：「不管！你現在陪我去逛百貨公司補償我，還要幫我提東西！」

　　「是是，我的大小姐，妳說什麼我都遵命。」女孩這才轉怒為笑，兩個人手牽手進了附近的百貨公司，女孩東選選、西逛逛，露出十分開心的表情，男孩只好無奈地笑笑，誰叫自己喜歡她呢？只好放棄了還沒看完的電影了。

　　「你等我一下喔！我去洗手間。」女孩把手上剛買的化妝品袋子一把都交給男孩，走進了女廁，如廁完正要開門時，廁所的燈忽然滅了。

　　女孩心中有點毛毛的，於是趕快開鎖想離開廁所，誰知道門外面好像有東西卡住一樣，怎麼推都推不開，女孩忽然想到剛才電影裡的情節，嚇得放聲尖叫：「救命啊！政文！」她用力拍著門，把手都拍紅了，一邊哭叫著，因為太過激動，手不小心刮到了旁邊裝衛生紙的鐵捲，鮮血立刻流了下來。

　　政文在廁所外面聽到她的哭叫聲，也不管有沒有別人，立刻衝進女廁，裡面完全沒有燈光，他只能靠著聽她激烈的哭聲摸索著，「小欣！妳不要怕，我來救妳！」

　　誰知他一急，腳下踩到一灘水，就滑了一跤，幸好他機警，立刻雙手抱頭，因此跌倒時頭沒有撞到地板，他慌亂地爬起來，往門邊摸索，摸到一根拖把，原來是拖把卡住了門，他把拖把往旁邊踢開，小欣那間的門應聲而開，燈也莫名其妙地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