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晴絮語

　　

　　「電腦遊戲？這是什麼意思？」

　　

　　「在三件失蹤案的現場，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有一台壞掉的電腦，而我們也問過這幾位國中生在學校的情況，第一個失蹤者羅加才和第二個失蹤者范希持，他們兩個在學校是同班同學，班上同學說他們沉迷於電腦遊戲，最近老是在班上說著他們發現了一個新線上遊戲，雖然他們沒告訴同學是什麼遊戲，但是班上同學說他們常常在班上比拚誰破的關數比較多，還可以結盟闖關，而令公子的房間也這麼巧有一台壞掉的電腦，所以想問問妳，許同學平常有沒有玩線上遊戲的習慣？」裕全盡量將這幾天的調查簡化，畢竟他也不能說得太詳細。

　　

　　「遊戲是一定有玩的，現在的小孩子那個不玩電腦？對了！我昨天給了他一盒他訂的新遊戲，你們要不要看看，會不會和這個遊戲有關？」她忙不迭翻找著許家弘的抽屜，很快就翻出了那盒還沒拆封的遊戲。

　　

　　裕全接過遊戲，端詳了一會兒便叫巧心收入袋中，「謝謝妳提供的線索，我們會好好查查這個遊戲，那妳知不知道妳兒子有沒有相熟的網友？」

　　

　　「這我就真的不是很清楚了……因為他都是關著門在上網，你們覺得是網友做的？」

　　

　　「什麼？這是連續誘拐案嗎？」許太太驚呼，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若是綁票集團做的，那勒贖的金額一定不是他們這種小市民所負擔得起的啊！

　　

　　「許太太，妳先冷靜一下聽我說。」裕全安撫她的情緒，示意她先退出房間門口，「本來我們也以為是尋常的誘拐，但是當我們深入調查，發現事情可能沒那麼單純……啊！許太太妳先不要緊張，到目前為止這些失蹤的孩子都沒有任何一家接到勒贖電話，接下來我要拜託妳做的事可能會有一點不舒服，可是為了許同學的安全，還是要麻煩妳跟我們合作一下。」

　　

　　巧心聽完裕全簡潔的開場白之後，立刻把她腰包裡的一疊照片拿出來，這次她不敢衝動，而是先挑出一張交到許太太手上。

　　

　　許太太看著照片，照片裡是一間陌生房間，但是卻有著莫名的熟悉感，因為房裡的壁紙就如同許家弘房裡的一樣，整片整片地被撕下來，只是房間裡沒有像她一樣翻成亂七八糟，「我不明白，這是另一個國中生的房間嗎？」

　　

　　「是的，這是第一起案子，當時只有兩個派出所警員去幫忙調查，這是他們在現場拍下的照片，有沒有看到這房間跟妳兒子房間的相似之處？」巧心指著照片，耐心地引導許太太。

　　

　　翌日清晨，許家弘的媽媽在廚房做完了三明治，卻等到七點鐘還沒見許家弘下樓來吃早餐，她忍不住朝著二樓他的房間喊道：「許家弘！你還不快下來吃早餐！你們學校不是有規定七點二十分要到校嗎？」

　　

　　她喊了半天都沒有回應，只好自己上樓叫他，到了他房門前，發現房門鎖上了，她又敲了幾次門仍然沒有任何回聲，她只好又下樓拿了備用鑰匙上來開門，一邊低聲嘮叨著：「早叫你不要這麼晚睡，就是不聽，等下遲到又要被罰站……」她碎碎念著推開了門，眼睛卻因驚恐而睜得老大，剛才的碎語全變成了高聲尖叫。

　　

　　許家弘房間裡的壁紙全都從牆上被撕了下來，露出不平整的牆面，昨晚她來時還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被破壞成這樣？她第一個反應便是家中遭了小偷，但不對啊！小偷的目的是偷東西，撕壁紙對他有什麼好處？她呆立原地幾秒才回過神來，這裡可是她兒子的房間啊！房間裡被破壞成這樣，她兒子該不會也遭到危險了吧？

　　

　　她定神讓視線在房間裡游移，這才驚慌地發現許家弘並不在房間裡！

　　

　　「兒子！家弘！你在那裡？」恐懼升上了她的心頭，心中浮現幾個不祥的徵兆，難道真的有人半夜闖進她家，不但破壞屋子甚至還把孩子綁走了？她發了瘋似的翻遍整個房間，把床墊掀起，衣櫃打開，將裡面的衣服全扔了出來，希望可以找到關於她孩子的任何蹤跡，但是空無一人的房間裡根本看不到許家弘還存在於這裡的半點跡象。

　　

　　許家弘沒再聽他講下去，只是沒命地逃跑，他現在一心只想逃離被那張巨嘴吞噬的命運，他躍過一樓偽裝成紅地毯的舌頭狂奔上二樓，那舌頭不甘示弱，馬上又襲捲而來，跟著他上來二樓，許家弘死命奔逃，正好給他看見二樓有一張虛掩著的門，急忙奔入門內，然後把門重重關上，正好把追著他而來的舌頭夾在門縫中。

　　

　　見那舌頭還不死心地上下移動著，許家弘死命踹著舌頭，直到它終於縮了回去，這才能把門牢牢關上。

　　

　　「呼……呼……」他背靠著門喘著大氣，平常這時候早該醒了，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辦法醒來？而更糟的是，因為他對入夢前的記憶忘得一乾二淨，所以他連接下來會碰到什麼都不知道，他正慌亂地想著，忽然聽見一陣奇怪的啪嘶聲。

　　

　　他轉頭往發出怪聲的地方看去，才注意到自己進來的是什麼樣的房間，鮮黃色的壁紙鋪滿了房裡的牆壁，壁紙上有些花紋浮凸，仔細看像是人臉的表情充斥其上，他靠近壁紙幾步，好奇地伸手撫觸著壁紙，指尖上傳來微溫的觸感，他驚得抽回手，卻發現壁紙上的花紋並不是他的想像，而是真正的人臉。

　　

　　那景象，像極了一些有著苦悶表情的人們被壁紙掩蓋住面孔五官，讓壁紙上只留下輪廓，但那些人臉卻像是亟欲掙出壁紙一樣，竟不斷掙扎扭動，彷彿馬上就可以脫出壁紙得到自由。

　　

　　他被小丑這句莫名其妙又陰森詭異的話弄得心中毛毛的，不過根據前幾天的夢，今天的夢應該也差不多該跟今晚在電玩裡玩到的一樣吧？不過今天晚上玩到了什麼進度呢？

　　

　　許家弘搜枯索腸地回想著自己在入睡前在玩些什麼，但是他卻想不起來，記憶停留在他拿到入場券，進到這間中央鬼屋的時刻，後來他在鬼屋裡遇到了什麼，卻很奇怪地全忘光了。

　　

　　他有點茫然地張望四周環境，這裡的裝潢擺設的確似曾相識，高聳深紅如血的屋頂，仔細抬頭看還看得見縷縷如血絲般的液體正從漆成一片黑褐，如同被燒灼過的四壁緩緩流下，鮮紅色的地毯鋪在他腳下，地板也是同樣墨黑，卻擦得如鏡面雪亮，他低下頭，甚至可以從黑得發亮的地板上看見自己低頭皺眉的臉龐，許家弘就著地面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這些天來自己致力於這個遊戲，卻始終沒想過遊戲與入夢的關聯。

　　

　　可惜當他明白到這一點時，為時已經太晚。

　　

　　「真奇怪，今天的頭特別痛，剛才我到底玩到那裡了？」他低聲嘟嚷著，穿著鮮紅衣服的小丑原本已經走回櫃台前，在櫃台後面的木櫃找著什麼東西，當許家弘移步走向樓梯口靠近櫃台時，小丑突然大叫一聲，然後將整個上半身探出櫃台，齜牙咧嘴地對著他笑。

　　

　　當他踏上樓梯，樓梯又慢慢升起，與一樓地面脫軌，讓他走不了回頭路，他硬著頭皮繼續往上走，一轉角便碰到一個房間，房間的門只是微微掩上，很明顯是該進房間裡搜尋一番，他推開房門，剛走進房內門竟碰一聲關上，房裡牆壁上貼著畫滿鬼臉花紋的壁紙，他還沒仔細看清楚壁紙上畫了什麼，壁紙竟從天花板接縫開始腐蝕剝落，就像是被強酸潑過一樣，一點一滴地變成焦黑，腐蝕的斑駁痕跡一下子便充斥了整個房間。

　　

　　螢幕上跳出一個指令：請用游標點向剝落的壁紙，阻止它繼續剝落，若是在三分鐘內讓整個房間的壁紙剝落殆盡，你的生命也將隨著壁紙的腐朽到達盡頭。

　　

　　東面牆上的壁紙忽然開始快速剝落，同時壁紙上也發出光芒，許家弘連忙將游標移到那個光點上，用力按下滑鼠左鍵，果然那塊壁紙立刻停下了腐蝕，只是又換上南面的牆上出現光點，許家弘急忙又將游標移去，開始他阻止壁紙剝落的行動。

　　

　　畫面上的時間倒數還剩下三十秒，許家弘應接不暇地讓東面與西面的壁紙都已剝落完畢，只剩下北面和南面還有幾張壁紙茍延殘喘地勉強貼在牆壁上。

　　

　　光點又亮起，一下南一下北地閃動著，許家弘發現在移動的過程中反而更容易漏接光點，索性放棄南面的牆壁，專注將游標集中在北面牆上移動著，不一會兒南面的壁紙也宣告失守，許家弘緊張地移動游標，在北面的牆上來回逡巡，盡量不漏失光點，終於時間倒數剩下十秒，他緊守住最後一塊陣地，不讓角色陣亡。

　

　　房間裡一片黑暗，只有電腦螢幕閃出微光，許家弘坐在電腦椅上，聚精會神地繼續破著遊戲的關卡。

　　

　　這幾天從他拿到遊戲之後，就反覆在夢中與現實來回，有時遊戲裡經歷的場景與挑戰，又會在夢中重現，但有時也會稍有改變，但是無論他在夢中遭到多麼大的危險，他都能安然醒來，因此他也不再懼怕作夢，膽大的他甚至將這視為一種娛樂、一種挑戰。

　　

　　惡靈Ｏｎｌｉｎｅ這遊戲有種說不出來的魅力，讓他沉迷於其中忘返，每天上學時都在想著放學後要如何破解這個遊戲關卡，遊樂園他這幾天已經反覆逛過幾次，除了一開始就挑戰的摩天輪外，他還陸續坐過了大怒神及衝鋒飛車，解開關卡後雖然損了不少ＨＰ，但是紅色招待券在每破一關後，就可以換回一張破碎的白紙，上面有些文字，他認為只要破完這些關卡，就可以集滿完整紙張，讀出下一關的提示讓他跳關。

　　

　　但是說到ＨＰ，有件事倒令他非常疑惑，一般來說，線上遊戲有自動回復ＨＰ的功能，只要一直站或坐在原地不動，所損失的ＨＰ和ＭＰ就會慢慢回復，但是他所創的角色索隆，從第一次在摩天輪被鬼爪抓掉了三分之一的ＨＰ後，加上後來陸續損失的血，卻一丁點都沒有回復，他也嘗試去遊樂園中的販賣部，看看有沒有賣紅色藥水之類的補血藥材，但裡面賣的卻完全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比如說人骨碎片、動物殘骸之類的，令人匪夷所思。

　　

　　許家弘也在遊樂園中反覆尋找，看有沒有可以回復體力的旅館，卻一無所獲，不能補血這件事給了他心理上很大壓力，畢竟他現在的血格空蕩蕩，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雖然說死掉可以重來，但是一向以電玩高手自居的他，可一點都不希望自己在這個好玩的遊戲中莫名死掉，而且試玩版一定有些瑕疵，若是死掉了得重頭開始解謎該怎麼辦？

　　

　　溼溼的液體潑濺在采薇身上！

　　

　　那人口裡念念有詞，將采薇壓在牆上矮小的身軀甚至還矮采薇半個頭，她極力掙脫，好不容易才甩開了那人，雖然是在黑暗中，但采薇卻已經心知肚明攻擊她的人是誰，而她更清楚那人並不是真心想攻擊她，或者攻擊也無濟於事。

　　

　　她冷冷開口：「又是妳？跟妳說這是沒用的，能不能請妳別再來了？」她哼了一聲，彎下身去拔起卡住的高跟鞋重新套回腳上，斜眼凝視著那個站在原地瑟瑟發著抖的攻擊者。

　　

　　那是一個矮小的老婦人，滿臉皺紋，手上卻拿著不是普通老嫗應該會拿著的符咒，她眼裡流露滿是不甘的神色，手上的符咒已經皺成一團，想必是剛才扭打時被采薇弄損的，她只是默默看著采薇，好一會兒才開口：「妳到底要怎樣才肯離開？我求求妳別再纏著她了！」

　　

　　采薇拍了拍身上衣服沾到的灰塵，漫不在乎地說：「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離開？」她滿臉不屑，拋下那個老婦轉身就走，老婦急忙上前阻攔：「妳站住！不要以為我老糊塗了什麼都不知道！妳根本就不是我孫女兒！」她邊說，立刻又拿符咒想按在她頭上，卻被她煩惡地一把撥開。

　　

　　聽到這個名字時，周秉成微微愣了一下，卻馬上笑說：「看來我還是太高估了我的人脈，妳說的這個名字我真的沒印象，說不定他跟我不是同一屆的？」他收斂起剛剛靦腆的臉孔，現在臉上掛的笑容像是硬掛在臉上的一樣，采薇隱隱察覺到他的轉變，卻不予理會，不知不覺她的態度也變了。

　　

　　「不，他的年齡跟你差不多，我覺得你一定認識他才對！」她險些就要脫口而出：我知道你們是同一屆的！但這樣周秉成就會知道她早已對他做過調查才來，到時要再從他口中套出話來就更不容易了。

　　

　　但周秉成卻像是已經洞悉了她的企圖，畢竟也是政大畢業的，對對方態度的陡變怎麼會察覺不出？

　　

　　「江小姐怎麼這麼肯定？莫非江小姐已經知道我是那一屆畢業的？」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深不可測，與剛才的平庸男子判若兩人，采薇快要失去耐心，但卻仍不放棄地想從他口中套出話，卻不知道對方不知為何已經對她有了防備，她再也無法從他這裡得到任何她所想知道的情報了。

　　

　　「你確定你真的不認識他？在你的記憶中真的沒有這個人？」采薇有點咄咄逼人地說，周秉成輕鬆地攤攤手說：「這不奇怪，每年政大來來去去那麼多人，我怎麼可能會認識每一個人呢？不過聽江小姐的語氣，似乎很確定我認識那位顧先生？」

　

　　坐在鏡前，江采薇細細在臉上塗上粉底再撲上腮紅，細心勾勒出眉毛與眼線，用黑色睫毛膏刷出媚豔睫毛，嘴唇輕輕搽上鮮紅的唇膏，將一頭長髮放下，一面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面哼著歌梳著頭髮，神情看起來十分滿足，但眼神中卻隱隱透出一股奇怪的光芒。

　　

　　她幾個月前不顧家人的反對，已經搬離了家裡，現在在外租房獨居，白天照常到學校上班掙錢，但晚上的生活才是她最喜歡的，除了新奇刺激之外，還可以在夜的面孔窺見一般人平常不會露出的面貌。

　　

　　平日上班穿的套裝扔在一邊，她換上一件紅色的細肩帶洋裝，套上小外套及高跟鞋，愉快地吹著口哨踏出家門，與白日截然不同的她腳步輕快地前往市區中央，那裡夜店繁多，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霓虹燈閃爍之下，星星也為之遜色，夜空在閃閃晶燈映照下更加美麗，采薇走向一家ｌｏｕｎｇｅ　ｂａｒ，她一走進去，立刻就吸引了裡面幾個男人的目光，但她連眼神都沒轉，直接往她約定的那張桌子走去，然後優雅地坐下。

　　

　　她才坐下幾分鐘，就有一個男人匆匆走進門來，見到她已經坐在座位上，急忙快步向她走來，用充滿歉意地表情說：「請問妳是珊珊嗎？」采薇慵懶地點了點頭，仰起下巴示意請他先坐下再說，那男人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長相平凡，看起來是個普通的上班族，他相當侷促不安，一坐下就頻頻拿手帕擦著汗，采薇心生厭惡之意，但表情仍是相當輕鬆不以為意。

　　

　　嘴裡有種鹹鹹的味道，他摸了摸那溫熱正從臉上流下的液體，手上一片血紅，他連忙看向窗戶，玻璃上破了一個約莫二十公分直徑左右的洞，周圍的玻璃也變成像蜘蛛網一樣，滿是蔓延的裂縫，破碎的玻璃碎片上都是血跡，摩天輪裡也是血，但許家弘卻找不到剛才那猛烈撞上玻璃的東西。

　　

　　「是鳥嗎？」他將頭探出窗外，往下看，但摩天輪已離地上百公尺，往下看根本看不見有什麼東西撞破了玻璃窗後墜落於地。

　　

　　「真是噁心，這裡有夠詭異……．」他正低聲抱怨，忽然又啞然失笑，這一切反正都是夢，在乎那麼多幹嘛？

　　

　　剛才被那隻疑似鳥的物體嚇了一跳，害他忘了自己伸頭出去的目的是為了俯瞰整座樂園的風景，不知不覺，摩天輪已經慢慢移動到了將近最高點，他平復了點心情，再次鳥瞰窗外。

　　

　　這座樂園佔地極廣，甚至連一旁的山坡地也做了許多設施，每座設施看起來都新奇又好玩，而且最棒的就是，這些設施都有著獨特的詭異氛圍，這是台灣現有的遊樂園所欠缺的，畢竟現在這個年代，大家都喜歡從一些恐怖的事物中尋求刺激，投資商真該看準這一點加以發揮才對！

　

　　一行指示出現：請依照畫面指示按下方向鍵。

　　

　　這時畫面上突然出現了向上的圖案，許家弘連忙按了上鍵，剛按下去便稍微止住了摩天輪的搖晃，但很快畫面又出現要他同時按下”左”與”上”鍵的兩個圖案，他急忙又按下，摩天輪外面忽然出現了一群長得淒厲恐怖的鬼怪，它們厲聲怒吼著圍在摩天輪四周，並瘋狂地搖晃著摩天輪，他心中狂喜：「讚啊！這才有恐怖遊戲的ｆｅｅｌｉｎｇ嘛！」然後輕鬆自如地按下每一個按鍵，鬼魅們不甘心地大吼大叫，卻因為他精密的操縱讓他們不得其門而入。

　　

　　許家弘正暗自得意，忽然畫面上快速連續出現數個不同的方向，他一下沒反應過來，漏掉了一個”下”鍵沒按到，一個鬼怪發出勝利般的吼聲，一拳搥破了摩天輪的玻璃窗，在他身上狠狠抓了一下。

　　

　　「啊幹！」他失聲驚呼，被那鬼看似不經意地輕輕抓了一下，竟然就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的ＨＰ！他忍不住低聲咒罵，然後小心地按著接下來的按鍵，以免錯誤再次發生。

　　

　　在此時，卻發生了不尋常的事，許家弘覺得一陣頭暈，他往腦袋上敲了幾下，但頭暈的感覺絲毫沒有改善，反倒是像一陣雲霧般慢慢捲進了他的腦內，他揉揉眼睛，強迫自己死盯著螢幕，卻發現螢幕在他眼前越放越大，畫面立體得簡直像要把他吸進去一樣，他的眼前越來越模糊，但腦中有關遊樂園的影像卻越來越清楚……

　　

　　一戶透天厝前，站著一個學生，許家弘在踏入家門前，先拿鑰匙打開信箱，他在網路上訂購了一套電腦遊戲，照理說今天應該會送來，所以他迫不及待等著放學就可以搶先試玩這款還沒上市，只給該遊戲公司忠實玩家的試玩版，只花了郵費五十元就可以玩到這款號稱是韓國最新設計的線上遊戲，而且聽說試玩片只有限量一百片，怎能叫他不興奮莫名呢？

　　

　　但當他打開信箱時，裡面躺著的東西卻讓他大大失望，就算是試玩片也不該做得這麼粗陋吧？他將信箱裡的光碟片拿出來，難掩失望的表情，這光碟沒有任何包裝，或任何文字，就像是一片家常隨手燒錄的光碟一樣，這間遊戲公司未免也太草率了！

　　

　　他低聲抱怨了幾句，但畢竟是自己期待已久的遊戲，說不定裡面豐富的內容可以彌補不足的包裝呢？他心裡安慰自己，將信箱鎖好後，就連忙進到空無一人的家裡，打開電腦，將光碟放進電腦裡。

　　

　　光碟機發出隆隆的運轉聲，他耐心等候，不一會兒，遊戲的畫面旋即出現。

　　

　　他內心狂喜，看著這遊戲精緻的美術技巧，讓他剛才的不滿一掃而空，螢幕上每個人物都栩栩如生，讓他興奮地想立刻開始連線去玩，於是他飛快安裝好了遊戲，然後點選開始遊戲。

　　

　　明亮的日光照射進校舍，九年十班的教室裡坐滿了學生，本該專心聽講的學生們卻心不在焉地把玩著筆或是在課本上塗鴉消磨時間，講台上站著一名女老師，她長得其實相當清秀，但她卻用非常冷漠和死板的聲音誦念著課文，講課內容幾乎和課本一模一樣，也無怪學生把聽課視為酷刑，百般聊賴地玩著手邊現有的玩意。

　　

　　好不容易撐到下課鐘響，年輕女老師將課本一揣，也不必學生起立敬禮便直接離開了教室，只留下教室裡那有如脫韁野馬般的喧鬧學生們。

　　

　　一個頭髮用髮膠抓得怒髮衝冠的男生剛下課就趴在桌上，他算是中等身材，一張臉蛋長得十分端正，但是有個致命大缺點令他在班上一開口就會遭到全班猛烈炮轟。

　　

　　「嗯哼，國文課真的是越來越無聊了，你說是不是啊？嗯哼？」他用刻意裝出來的妖嬌聲音詢問著坐他旁邊的一個女生，說這話時，還刻意撥了撥頭髮，然後別過頭去，大叫著：「啊！頭髮亂了！髮膠！髮膠！」只見他用蘭花指從書包裡捻出一條髮膠，飛快在頭上抓出一個新的造型，然後又滿意地拿出鏡子左照右照，顧影自憐地說：「嗯，整理好了，等級高，就是不一樣。」

　　

　　他旁邊的女生看著他這副死樣子，忍不住做出一個作噁的表情，這女孩個子嬌小，皮膚白皙，有著一張看起來就很聰明的臉蛋，和可愛的兔寶寶牙，她不以為然地對著剛才的男生說道：「我了解，國文課對你來說當然很無聊，畢竟咱們中國文化你很難了解，我看你還是快點滾回你的祖國泰國去，學泰語就好，死人妖！」她微微一笑，嘴裡卻說著不損死人不甘心的話，人妖男馬上攤手說道：「欸！這樣很傷欸！」

　　

　　墨沉沉的夜色，雲黑得教人心驚，蒼冷的月光透著墨黑的雲，隱隱發出寒光，秋意涼沁心肺，時節即將入冬，空曠的地面上是一片蕭瑟，黃葉墜地無聲，風捲起發出沙沙聲，除此之外，便是萬籟寂寥，校園裡冷清肅穆，寂然的夜俯近地面，聆聽地心發出的隆隆震動，枯枝跌落，輕微喀嗤聲，驚起寒蟬，嘶聲低鳴。

　　

　　夜裡的鳳谷國中校園，顯得格外淒冷，空無一人的校舍裡，似乎有一樣東西微微發出藍藍熒光，陰陰閃動。

　　

　　鄭珈琳陡然驚醒，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片黑暗中，她的眼睛驚恐四望，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待在這裡，伸手不見五指。

　　

　　待她眼睛漸漸習慣黑暗，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學校的教室裡，只是夜裡的教室與白天太不相同，那股陰冷的氣氛教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她努力回想為何自己會在這裡，只記得放學時忽然覺得莫名地疲累，所以趴在桌上小寐了會兒，沒想到這一睡竟然睡到不知幾點了，她連忙看了看手錶，現在天黑得早，才七點多天就已經黑得像深夜一樣，她鬆了口氣，現在趕去補習班的話只是稍微遲到一下，應該不至於被罵得很慘。

　　

　　於是她連忙起身收拾書包，踏著匆促的腳步急忙離開教室，但當她身處走廊時，卻發現走廊盡處有點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