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全邊在屋裡四處看看,正想往男人那裡看去,忽然一陣針刺般的疼痛直刺入腦,眼前天昏地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暈眩到當場蹲在地上,失神了好幾分鐘,直到巧心推了他肩膀幾下:「幹什麼?你昏啦?」
裕全才緩緩站起來,摸著頭說:「沒、沒事……只是忽然間頭痛了起來,真怪……」他低聲沉吟了幾句,巧心也不搭理他,看他沒事了就繼續去問那個男人話。
男人從西裝口袋拿出一根煙,用微微顫抖的手點上了煙,似乎要在吞雲吐霧中才能夠平靜,他稍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緩緩說道:「是,我在六月八日以後就沒有再接到她的電話,打了兩天後都沒通,我才開始覺得奇怪,所以我打電話給芝雯,她只是說Joan跟她說,要離開一陣子,似乎是遭到了什麼打擊,可是我越想越不對,沒理由她完全不跟我聯絡啊?所以我馬上從美國趕回臺灣,怕她出了什麼事,但是偏偏芝雯在我回國這段時間又出國旅行,我沒辦法從她那裡再得到Joan的進一步消息,我在臺灣找了幾天,期間我也來這邊按過電鈴,但是始終沒人開門,我真的不知道她跟她的室友都到那裡去了……」
裕全在巧心問話的期間,一直不斷在房間及客廳逛來逛去,巧心真受不了他!剛剛又說頭痛,現在明明是在審問嫌疑犯,還一副懶散的樣子,難道真是跟著孟軒久了,也被他傳染吊兒郎當病嗎?不過以這個男人說的日子來推算的話,當時張詩慧應該已經死亡被人塞在水塔裡,他按這裡的電鈴會有人開才有鬼!
「後來我忽然想到,她會不會偷偷去美國找我呢?我的生日剛好就在六月中,說不定她是故意要給我一個驚喜,我打回美國宿舍去問,室友說的確有個女人打過電話來,所以我馬上又搭機回美國,心想這次一定可以碰到Joan了,誰知道……」男人的淚光在眼中打轉,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她沒有去美國,我在美國等了幾天,都再也沒有接過她的電話,更別說看到她人了,後來六月二十幾號的時候,芝雯忽然哭著打電話給我,說Joan死了,屍體被發現在一座橋下,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先回臺灣,先去醫院找芝雯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接下來的事,你們就知道了……」
巧心一邊聽著,一邊拿出她隨身的小筆記本,把男人說的話速記在筆記本上,雖然她不擅長思考,但是想久一點、多想幾次,一定想得出來吧!
從這個男人說的時間點來說,應該是與案子剛好吻合沒錯,而他也不太可能會在時間上動手腳,畢竟出入境記錄一查就知道了,只是令巧心在意的是,這個男人在張詩慧被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時,剛好人在臺灣,而且他曾經多次來這棟新城大廈,以下是巧心自己的假設,若是他知道徐瓊在當時已經死亡,而且是被張詩慧害死了,他會不會來這裡找張詩慧算帳?
一定會的!然後或許他們在糾纏間,張詩慧就被這男人殺了,這個男人殺完她之後就立刻離開臺灣回美國,希望能製造不在場證明,而現在案子凶手已經死亡(是否是真正的凶手,巧心還存疑),他自然可以大大方方回來領走徐瓊的屍體,絲毫不用怕引人懷疑。
「實在是太可疑了!他一定是凶手!」巧心自信滿滿地在心裡想著,但可惜她這個人是藏不住心事的,臉上那副立功破案的志得意滿表情馬上被裕全看出來了。
「咳咳……」裕全裝作咳嗽,把巧心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我知道妳在想什麼,不過現在我們兩個都不被許可查這個案子,而且長官已經下令結案了,還是不要太衝動,免得誤會了這個男的,搞到他去投訴我們,到時可就真的丟飯碗了!」
「但是他明明……」巧心辯駁道,但馬上被裕全打斷:「證據!妳有證據嗎?那些都只是妳的推測,妳有辦法證明他來這裡殺了張詩慧嗎?」巧心一時語塞,裕全又接著說:「與其在這邊隨便亂抓人,還不如先掌握他的行蹤,等有證據了再來抓他!」他看到巧心默默點了點頭,又得意地說:「下次要記得帶。」
「帶什麼?」巧心愣愣地問。
「帶妳的大腦出門啊笨蛋!」裕全咧嘴一笑,氣得巧心想一拳貓過去,可是有外人在場,她只好忍下來。
「這位先生請問貴姓?」裕全走回那男人面前,正色說道。
「我姓章,立早章。」他遞出一張名片給裕全,上面寫的都是英文,裕全大概只知道他是美國某名校的博士生,「我叫章法成,既然你們是警察,現在可以帶我去見見Joan嗎?我到現在還沒有見過她的……遺體……」
裕全點了點頭,如果他真是徐瓊的男朋友,那警方自然也沒有不讓他見徐瓊遺體的理由,「那好,你先留下你的聯絡方式¸現在時間是……」裕全瞥了一下巧心的手錶,「今天的時間已經太晚了,請你明天早上再帶著你的證件到我們分局,到時會有相關警員幫你辦理。」他看著那個男人在巧心遞過的小筆記本上寫下了電話及住址,原來他住在德鑫大飯店。
「你在臺灣沒有地方住?為什麼要住飯店?」
那男人將筆記本遞還給巧心,說道:「說來慚愧,為了要去美國讀書,我把這裡的房子給賣了,才存夠了學費,打算孤注一擲,等讀完博士在那邊找到工作,再接Joan去享福,誰知道她……」他提到徐瓊的名字時,不禁頻頻嘆息。
裕全總覺得有些地方怪怪的,但是他一下子又想不通,雖然他好像還有很多問題要問章法成,但又不知從何問起,只好再跟這個男人交代了幾句話,然後拉著不願意離開的巧心走出六號四樓的大門,留下那個男人獨自在已成空屋的客廳裡懷緬。
巧心不情願地被裕全拉出大門,當坐進電梯時,她忍不住抱怨道:「那麼快走幹嘛?為什麼不把他抓回去?留他在這裡,如果他是凶手,把證據都毀了怎麼辦?」
裕全嘆了口氣,說道:「剛才不是已經告訴過妳了?我們沒有證據,抓他去警局只會害我們自己丟飯碗,我以前不是常常告訴妳嗎?做事情不要太衝動。」
「更何況……」裕全從病服的口袋裡拿出一隻手機。
「我的手機?你什麼時候摸走的?」巧心生氣地把手機搶回來拿在手上,「你到底是當警察還是做賊啊?」
「妳先別忙著發火,看看妳的照片檔案吧!」裕全連忙後退一步,免得被巧心的怒拳打中,巧心半信半疑地打開照片,卻赫然發現她的手機裡多了十幾張照片。
而那些照片,恰恰都是六號四樓裡客廳及每個房間的照片。
「雖然警方已經搜了證也拍了照,不過這些天來,說不定現場已經被動過了,不過以我剛才拍的照片為準,我們晚上再來這裡看,如果現場跟我拍的照片不同,就幾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有嫌疑了。」
裕全笑著指指他的頭說:「所以說,做事情是用腦,不是用蠻力,懂了嗎?」
- Jul 14 Fri 2006 10:03
弒探(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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