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晴絮語

他把手放進黃柏生已經塞進半隻手臂的嘴，試圖把他的手慢慢拖出來，他不敢太大力，怕傷到他的氣管或食道，於是一點一點地拉出黃柏生的手，晴妤在他身後架著黃柏生的手肘已經累到乏力，沒想到黃柏生的力量竟然有這麼大！



當孟軒一點一點幫黃柏生拖出他伸入食道的手後，卻卡在喉嚨部份拔不出來，孟軒累得喘氣，他已經滿手是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對的，如果因為他的插手，把黃柏生弄死了，這責任到底要誰負？



但是身為一個警察，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犯人用這麼詭異的方式自殘而死啊！他滿頭大汗，換了個角度才慢慢拖出黃柏生的手，黃柏生發出嗚嗚的聲音，張大了嘴巴，把自己的右手，以及手上緊緊抓著的那個東西大口吐了出來。



在場所有人，看到那個他緊緊抓著的紅色物體，全都彎腰乾嘔了起來。



那是一個比手掌大一點，紅色不斷蠕動著的東西，地上灑著血和一些黃白液體，孟軒拖著沾血的雙手，跌坐在地上，晴妤驚得掩嘴尖叫。

眾人聞言，趕緊一齊跑到了地下囚室，老羅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急急忙忙地開了門，地下的囚室一共有六間，都是拿來關暫時性的犯人，等有進一步的證據後就移送更高層的機關，黃柏生是今天晚上才被抓到的，連口供都還來不及問，所以自然是還被關在這裡。



「他被關在最後一間，剛才我們忙著整理從管理員那邊搜來的資料，還沒來得及問他口供。」老羅邊開門邊說，一邊領著他們進到最裡面的一間囚室。



陰暗的牢房角落，蜷縮著一個人。



「好臭……這什麼？」巧心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不禁掩鼻。



牢房的地上，散落著一灘灘黃色半混濁的液體，散發出陣陣惡臭。

「巧心！」晴妤看到巧心躺在地上，立刻撲上前去查看她的傷勢，「還活著，太好了。」晴妤鬆了一口氣，眼淚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巧心意識朦朧中，看到晴妤的情緒這麼激動，她上次這麼激動傷心應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難道今晚又讓她勾起了那時的回憶了嗎？



巧心開口想說話，晴妤卻從包包裡拿出一瓶水，裡面懸浮著一些漂浮物，「別說了，先喝下去。」她把瓶口靠近巧心的唇邊。



「妳……該不會給她喝什麼香灰水吧？」孟軒呆住，這小妮子已經走火入魔了嗎？連符水都拿出來了！



晴妤餵完了巧心喝了幾口水之後，巧心才慢慢轉醒，晴妤開心地抱住她道：「還好妳沒事，我多怕我晚來一步！妳是中了腐屍的腐毒瘴，剛才給妳喝的符水可以幫妳解毒，妳不會再碰到腐屍了。」



看到巧心沒事，孟軒這才放心，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鬼使神差地就信了晴妤的話，開了三槍，明天恐怕得寫一篇長篇報告給上級。不過幸好晴妤的推測沒錯，至少救了巧心，否則這報告寫得可冤了！

警局內，巧心關掉了手電筒，全身縮在一個櫃子裡發著抖，她找不到警局的出口，又跑到筋疲力盡，只好到檔案室找了一個大的檔案櫃躲起來。



「晴妤，快點來救我啊！」她閉起眼，心中只有這唯一的念頭，她相信晴妤一定會來，一定有辦法可以救她，她要耐心等待。



她瑟縮在櫃子裡，動也不敢動，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音，她側耳傾聽，看能否聽到外面的聲響，她期待能聽到晴妤呼喚她的聲音，甚至只是外面街道上的汽車引擎聲也好。



但她聽到的，只是一陣陣黏答答的腳步聲，她透過櫃子的縫隙往外看。



是腐屍！

「怎麼回事？停電了嗎？」巧心嚇了一跳，驚叫一聲。



旁邊沒有人回答，剛才還在忙進忙出的老羅、正在電腦前資料建檔的裕全，此時全都安靜無聲，警局裡所有的人好像都消失了，一片死寂。



「老羅、裕全，你們在嗎？不要嚇我！這不好玩！」巧心又急又氣，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要開她玩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她不知所措。



「再鬧我要生氣了！」



四周只傳來她話語的回聲，巧心雖然是女警，但多少還是會害怕，她慢慢摸索著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她的腳忽然踢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差點被絆倒。但她還是慢慢摸著走到了自己的桌子，她打開抽屜。

「妳真是厲害，不枉我違反守則帶妳來。」孟軒一笑，反正他一向是隨心所欲，不太把警察規則放在眼裡，所以才常被上級刮鬍子，他手腳俐落地搜遍男人身上的口袋，找到了皮夾。



「黃柏生是吧……果然是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嗎？殺人放火啦？一看到我就跑。」孟軒往他頭上狠狠敲了一記，那男人被他壓在地上不斷掙扎。



「我要告你！警察了不起啊！我告你……告你……濫用私刑！」黃柏生氣急敗壞地說。



「喔？證人呢？你以為法官會信你？」孟軒不以為然地說，這種犯人他見多了，黃柏生求救似地看向晴妤，晴妤轉過身去拍掉身上的灰。



「警察又怎樣？可以隨便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