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看過饕餮?」小芹驚訝地說道,她不敢相信有人能像她一樣,從那樣兇猛的怪物利牙下僥倖存活。

  

  「不不,妳誤會了,我當然沒有親眼見過,只是在古籍上讀過,傳說中,龍生九子,個個皆無法成龍,饕餮就是其中之一。」白樂天想起以前他曾經在一本殘舊落滿灰塵的古書上讀到有關九龍子的事,憑著他驚人的記憶力,把這些恐怖怪物的來歷詳細地說給小芹聽。

  

  「第一子贔屭,形似龜,喜好負重;二子螭吻,好張望;三子蒲牢,喜好鳴叫;四子狴犴,喜好訴訟,所以剛才我們在進衙門之前有在門上看到的就是牠;第五個兒子就是妳剛剛說的饕餮,牠最喜歡的就是吃東西,聽說牠有個怎麼填也填不飽的肚子。」

  

  小芹聽到這裡,不禁想起,當時饕餮曾經對弘承說過,牠的嘴裡什麼都咬得斷,而當時黑龍對牠的稱呼似乎也是叫牠五哥,看起來的確與白樂天說的很相近。

  

  白樂天見她沒說話,便繼續說道:「六子蚣蝮,性情喜好水邊,而七子睚眥,性情殘忍好殺;第八子狻猊,喜歡煙火;九子椒圖,習性好閉。牠們都是傳說中的神獸,也有人說是魔獸,後來的人根據牠們的喜好習性,分別將牠們雕刻在不同的器具或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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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小芹,雖是一臉驚恐,但看在那群官兵亮晃晃的刀子份上,她只好乖乖跟著他們走,任他們押回了衙門。

  

  宣州刺史示意官兵押著白樂天與小芹走回衙門,另外又叮囑師爺和兩位捕快留在原地,等另一名官兵去通知仵作來驗這名女子的屍體,匆匆打點好一切,刺史看著白樂天兩人被關進衙門地下的牢房後,才算把工作完結。

  

  他看著分關在隔壁牢房的白樂天與小芹,理了理身上穿的官服,對白樂天說道:「雖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無辜,但是在凶案現場逮到你們也是事實,如果這陣子城裡的怪事真是你們搞的鬼,我勸你們快點招認那些失蹤的人去那兒了,也可免去些皮肉之苦。」他的表情雖然還是一樣嚴厲,但說出來的話又像是苦口婆心在勸他們,白樂天等他說完,盡量使自己的語氣有點禮貌地說道:「白某行得正坐得正,望刺史大人明鑒,盡快還白某一個清白。」

  

  刺史點了點頭,回話道:「一切待仵作驗完屍後再提堂,本官相信的是證據,雖然白秀才你在城內頗有文名,但若真是你做的,本官定不輕饒。」白樂天笑了笑,表示明白,刺史說完後,便離開地下大牢,只留下一個獄卒看守著兩人和其他被抓進來的嫌犯。

  

  而小芹抱著膝蓋,坐在牢房地上乾草堆上,一句話也不說,這一切就像是一場來得太快的惡夢,前幾天她還在家裡舒服地靠在沙發上,邊吃冰邊亂轉著遙控器,然後等著開開心心搭上飛機,開始期待的旅行,結果到了黃山,一切都變了調,先是遇上傾盆大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洞窟躲雨,裡面卻躲了兩條兇狠的龍不像龍怪物,什麼饕餮什麼鬼的,老師和同學全都在她面前被殘酷殺害,接著好友若雪像是被什麼怪異的靈體附了身,自己則摔下深不見底的山谷裂縫中,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道醒過來發現自己流落在古代,現在還遇上天殺的鬼凶殺案,搞到自己被抓進來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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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城大廈的管理員陳伯,緩緩用血紅的雙眼看著他們,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昏迷了一陣子的老伯,竟然會以這麼詭異的姿態醒過來。

  

  陳伯的全身上下沾滿了血,剛才他彎著腰蹲在地上看不出來,現在他直起身才讓裕全看見,他的肚子竟然鼓脹得像是懷孕七、八個月的孕婦!這怎麼可能?醫院怎麼會讓他的病情惡化到這種地步卻不給警方知道?他滿臉訝異地看著陳伯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並且開始向他的方向靠近,張著他的血盆大口,嘴角旁邊流滿了不知是血還是口涎,裕全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急忙抓著巧心的手臂後退,陳伯表情痴呆地向前跛足行走著,嘴裡念念有詞地說著沒人聽得懂的話。

  

  「站在原地別動!不然開槍了!」裕全舉槍威脅他道,但陳伯卻充耳不聞地一直靠近他們,巧心被裕全擠到兩扇門後面回到走廊上,晴妤則站在走廊上擔心地往樓梯間看裕全的安危。

  

  陳伯張著大口,像是沒辦法好好閉合一樣,一直想說話,但卻只能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裕全高舉手槍,不斷後退,直到背脊抵著冰冷的門扉,陳伯忽然發出一聲慘叫:「救……救救我……」

  

  他看著裕全伸出雙手,看似真的想要求救,但裕全不敢接近看起來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他,只能急忙說道:「你別動,我去找醫生來!」陳伯表情不斷扭曲,抱著肚子呻吟著,裕全想起不久前看過的一部電影,外星人侵入人體,然後宿主的肚子爆開,裡面鑽出一大群外星小怪蟲,再分別入侵人體,這種事不會真的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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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當她還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傳來如此令人作噁的味道時,白樂天卻臉色大變地抓住她的手臂往後慢慢退了幾步。

  

  「別看!」他一隻大手立刻掩上了小芹的眼前,讓她完全陷入一片黑暗,根本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回事?」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她惶恐不已,但白樂天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因為他覺得眼前這種殘酷的景象,無論如何都不該給女孩子看見,雖然他也是冷汗直冒,雙腳幾乎移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慘況。

  

  一個年輕的女人,呈大字型躺臥在暗巷的地上,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但她的姿態可一點也不撩人,的脖子上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深紅的鮮血不斷從創口中冒出,她的雙眼上翻,變成了只看得到她的白眼珠的可怖狀態,已然斷氣,臉上本來塗紅抹綠的胭脂都看不清楚,因為她的臉上滿布著至少二十條以上的傷痕,其中兩條甚至把她的櫻桃小嘴變成了兩邊直裂至耳的血盆大口,縱橫交錯的亂七八糟傷口,顯現出她遭受到極為殘酷的虐殺,原本薄如羽翼的紫色羅衫,現下全染滿了大片血跡,露出衣服外面的肌膚白得不像話,簡直就像是已經流乾了全身的血似的。

  

  宛如一幅血腥的藝術作品,這暗夜的黑巷裡,躺著一個剛氣絕不久的女人,白樂天極力壓抑自己狂跳不已的心,打從出娘胎以來他都沒看過如此殘忍的景象,難道這陣子在宣州城肆虐擄人的鬼怪,終於露出它猙獰的手段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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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剛才她從樓梯間探頭往外看時,四樓的樓梯間堆了好些雜物,裡面有些倒置的紙箱和大型垃圾桶,所以當她推開樓梯間的門往外看時,覺得有些阻礙,回頭看才發現門上貼了張紙寫禁止通行,想必是醫院清潔人員知道門後堆了些雜物,安全起見才把門封上的,只是巧心從逆方向來才沒看見這張告示。

  

  而她剛才在推門時,因為覺得有點難推,所以用力過猛,差點滑了一跤,踢到了旁邊的一個紙箱,奇怪的是,紙箱動也沒動,並沒有被她踢飛到一邊去。

  

  現在想想,那個紙箱裡,簡直就像是躲了一個人似的。

  

  如果剛才那個黑影,只是個普通的病人,為什麼要做出躲在紙箱裡的動作?就算他被巧心追到,也不會被懷疑啊!

  

  而他卻做出了躲進紙箱這個不自然的行為,很明顯,他會出現在那裡就是件可疑的事,所以當他發現有人跟著他時,才要躲避巧心的跟蹤,躲進紙箱裡等待巧心下到另一層樓去他才出來,巧心衝回四樓樓梯間時,看到地上被掀翻的紙箱,明顯和她剛剛來時擺得完全不一樣,證明她的推測沒錯,那裡的確剛剛躲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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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蹲在地上,雙手掩耳,露出痛苦的神色,喃喃道:「別再來了,不要再來了……」此時她腦中想到的,是紅龍與黑龍放肆的叫囂聲,那股冰寒直透入她的心底深處,青年臉上微微露出不忍的表情,但又一閃即逝。

  

  等到慘叫聲漸息,空氣中仍舊塗滿了血腥的氣味,小芹顫抖著不敢站起來,青年則是一直探頭往巷外窺視,似乎想看看情勢到底如何,等到他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時,才蹲在地上看向小芹道:「妳沒事吧?」

  

  小芹搖搖頭,極力壓抑自己不去想那些殘酷的利爪和鮮血噴濺的回憶,青年見她臉色慢慢好轉,才嘆口氣道:「姑娘是外地來的吧?」

  

  她抬頭望向那名高挑的青年,說道:「你怎麼知道?」說完自己也覺得自己問得好笑,她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是下午那個男人準備的古裝外,其他沒一個地方像宣城裡的人,相信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外地來的。

  

  那青年緩聲道:「咱們宣州城這半月來發生不少怪事,漸漸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門,剛才看見妳在外頭閒晃,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妳要不就是不怕死,要不就是膽子特大,但看看妳怕成這樣,也不像是膽大之人。所以在下推測妳是外地來的,不清楚我們這兒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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