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軒隔著一段距離,聽到了晴妤的話,馬上轉頭回剛才的墓碑那裡,但當他快要走到墓碑時,忽然被個東西拉住了腳踝絆倒在地上。

  

  「媽的!什麼鬼……」他低頭看了看絆住他的東西。

  

  地上裂出了一條很大的縫,而他往裡看時,看到腐屍從地底的縫裡眼神冰冷地看著他。

  

  「很遺憾,你們的救星並沒能救得了你們的命。」張詩慧嘿嘿地笑著,孟軒猛力抽腿,腐屍的手卻像鐵鉗一樣牢牢陷入了他的皮肉之中,痛得他直冒冷汗。

  

  「妳殺了徐瓊?」孟軒咬牙道,斜眼看到晴妤還沒來得及跑到他這裡,就被好幾隻殭屍圍住,她正揮著木棒猛力揮擊,但殭屍尖銳的手爪和牙齒卻讓她的處境更加危險。

  

  「她根本已經將近魂飛魄散,我只是讓她提早解脫,至於現在……」腐屍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彷彿非常興奮一樣,「該你們了……」她呵呵大笑。

  

  「我問妳,雅渟是誰?她跟妳有什麼關係?」孟軒忍著痛說話,雖然他腳被抓住移動不了,手卻偷偷在背後尋找著有什麼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

  

  「那個女人是我們全村的仇人!你為什麼知道她的事?」腐屍聽到他提起這個名字,忽然目露凶光地說,手上用勁更緊,並開始慢慢爬出地底裂縫。

  

  「我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麼有人替她立了墓碑卻只敢偷偷刻幾個小字在上面,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到,妳知道她的碑是誰立的嗎?難道是妳?」孟軒在背後地上摸索,摸到了一顆手掌大小的石頭,偷偷握在右手裡,準備趁腐屍不注意時發動攻擊。

  

  「還有妳為什麼會在地底下出現?剛才徐瓊說要拖妳下地獄,妳該不會真的被她拖下去了吧?居然輸給一個快要魂飛魄散的鬼,我看妳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孟軒用戲謔的語氣嘲笑著腐屍,卻偷看著晴妤那邊的狀況,心急如焚,一定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甩掉腐屍去救她才行。

  

  「死到臨頭還話這麼多!去死吧!」腐屍似乎很不想談這個關於雅渟或是徐瓊的話題,她已經從裂縫爬上來半個身體,被孟軒激得惱羞成怒,還沒等自己完全爬上來,就想動手殺死孟軒,但這次孟軒早有準備。

  

  趁著腐屍有著尖銳指甲的手向他舉起時,孟軒拿起右手的石塊,重重往腐屍的頭上砸去!

  

  腐屍雖然強悍,但孟軒這一擊,剛好打在了她本來就已經呈混濁狀的眼珠上,這下眼珠受了這個重擊,更是變成一團糊狀,混著黃白色的液體流了下來,腐屍痛得吱哇亂叫,把抓住孟軒的手也放開了。

  

  孟軒立刻逮住機會,爬起身來,不管墓碑的事,先去救晴妤再說!

  

  晴妤這邊正狼狽地戰鬥著,剛才只有一隻還好對付,但一下來個四五隻,對她來說也是相當吃力,而且她不知道被那些乾屍的爪子抓到會變成怎樣,所以她邊打邊閃,體力消耗的極快。而且她不像孟軒跟巧心是警察,受過嚴格的體能訓練,她這完全是危急激發腎上腺素才能達到這種境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光靠意志力,她還能撐多久。

  

  可是當她在戰鬥時,她也看到了孟軒被困住的情形,所以她一直忍著,不肯呼救,她不要他為了救她而勉強自己,甚至想為她犧牲,如果兩個只能活一個的話,她情願是他。

  

  反正自己是孤星命,只要這種孤獨不用再承受下去,死亡對她來說也未必是壞事。

  

  「別管我!你快去找墓碑!」晴妤剛剛用木棒擊倒了一隻乾屍,還在激戰中,卻看見孟軒甩掉了腐屍,起身向她跑過來,連忙大聲阻止。

  

  「我怎麼能不管妳?我對妳……」孟軒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

  

  一隻有著尖銳指甲,全然腐爛了的手從背後穿過了他的腹腔,血淋淋地從他正面的腹部穿出來。

  

  孟軒低著頭看到自己肚子上穿出了這麼一隻噁心的手臂,慢慢才感覺到痛楚,奇怪,自己現在不是靈魂狀態嗎?為什麼靈魂也會感覺到痛,也會流血呢?

  

  「不管了……好累……先坐下來吧……」他腦海裡有個聲音如是說,「該是休息的時候了。」

  

  孟軒聽從腦海裡的聲音,緩緩而沉重地跪坐在地上,背後傳來的腐屍的得意笑聲也漸漸模糊了,他的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泡,他受到的,應該是致命傷吧?因為他連聲音幾乎都發不出來了,手腳也逐漸失去感覺,沒關係、沒關係,反正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真正在乎自己的存在,離開對他來說,或許只是一種解脫。

  

  「希望,下輩子,我可以找到一個心靈相通的伴侶。」他苦笑了一下,微微動了動手指,手指上還留著冰冷堅硬的觸感。

  

  是什麼東西?他摸著、想著,剛才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呢?似乎在離開之前,還有件重要的事沒做。

  

  他勉力睜開快要閉上的眼睛,看到晴妤邊哭邊攻擊著殭屍,她為什麼要哭?她今晚不是一直都很勇敢嗎?只不過被兩隻殭屍圍攻,為什麼她卻哭了?

  

  晴妤正被剩下的兩隻殭屍圍攻,而不遠處還有幾十隻慢慢向她走來,她看見腐屍的手穿過了孟軒,她連尖叫哭泣的時間都沒有,只能默默流著淚,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解決了這兩隻,才能夠到他的身邊去。

  

  「你放心,我一定會陪你。」她掉著眼淚,明知孟軒聽不到,卻說給自己聽,看到孟軒被腐屍傷成這樣,她一個人回去現實世界也不再有意義。

  

  她早已下了決心,要跟腐屍同歸於盡。

  

  孟軒摸著手裡冰冷的東西,對了,是石頭,他看見晴妤擊倒了一隻殭屍,口裡還喃喃念著什麼。

  

  「難道……她是在為我哭?」孟軒就算平時再嘻皮笑臉也好,他也知道男人不該讓女人為他流淚,晴妤已經背負著太多沉重的過去,自己怎麼能再給她加重負擔?

  

  這時,晴妤剛打倒她身邊的倒數第二隻殭屍,看見孟軒無力地倒在地上,她回頭給了最後一隻殭屍一棒,就往孟軒的方向跑去。

  

  「你等著,我馬上就過去你那裡!」

  

  誰知她剛才或許太過心急,最後那一擊沒有擊中殭屍的頭部,那隻殭屍很快又爬了起來,爪子往她的後腦插去,而晴妤卻渾然不覺!

  

  因為她的眼裡,只有倒在幾十步路程外的孟軒,卻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是多麼危急。

  

  「孟軒,你等我!你等我!」她流著淚哽咽地說道。

  

  在淚光模糊中,晴妤忽然聽到耳際擦過一道破空聲,她回頭一看,剛才那隻漏網之魚乾屍,被一塊手掌大的石塊砸個正著,當場斃命。

  

  晴妤緩緩回過頭,她知道是誰,一次又一次地救了她的命,就連自己已經危在旦夕了,卻還是牽掛著她。

  

  「這是我,獻給妳的最後一球。」孟軒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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