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們頭頂正上方的衙門大堂,刺史崔衍正皺眉和師爺研究昨晚的凶殺案。

  

  「大人,被殺的女子是倚紅樓的花姑娘,名叫秋紅,剛才老鴇來認過屍確定了。仵作檢驗後說,她是被極銳利的刀刃類凶器割斷全身經脈,失血過多而死的,現在還在調查她生前的交際關係。」師爺面向崔大人,畢恭畢敬地說。

  

  「凶器呢?找到了嗎?」

  

  「稟大人,江陵已經帶了五個捕快在四處巷子裡搜索,都沒有找到類似的凶器。」

  

  「這就怪了……」刺史捋了捋下巴的長鬚,沉吟道:「能夠在身上造成這麼深的傷痕,凶器應該不小,怎麼會這樣憑空消失呢?」

  

  「大人,恕屬下直言,既然現場已經抓到了白樂天,為何不直接用刑逼問他呢?」師爺不解地問道。

  

  「不,在沒有真憑實據前,本官不想胡亂用刑,免得傷及無辜,現場找不到凶器,白樂天身上也沒帶著,難道他殺了人後,大費周章地去丟了凶器,再特地跑回殺人現場?我不相信白樂天會做出這麼沒意義的事。」

  

  「說不定他們是打算回來處理屍體。」

  

  「不管怎樣,事關人命,叫江陵和陳廣去那間倚紅樓,問問裡面的花姑娘,最後一次見到秋紅是什麼時候。」師爺恭敬地說了聲是,便把工作交代給捕快。

  

  捕頭江陵帶著手下到倚紅樓去調查關於秋紅的事時,卻沒有什麼線索,裡面的姑娘要不就是說跟她不熟,要不就是冷嘲熱諷地說少了個競爭對手,不管他們怎麼問,都問不到有關於秋紅的交友狀況或是有無親人在城中,那些花姑娘平日客人見得多,個個都練得伶牙俐齒,兩個大男人被她們糾纏得面紅耳赤,耽誤了一天時間,最後無功而返。

  

  正當他們垂頭喪氣要離開倚紅樓時,忽然見到了一個讓人一見就難忘的女子,平日沒有踏足煙花之地的他們,何曾見過這樣的人間絕色?

  

  一名女子坐在樓梯尾端的房裡,像是不在意他們引起的那陣騷動。那名女子穿著鵝黃薄紗,裡面的綢緞衣服繡上了白色的幾朵牡丹,看起來脫俗又高貴,她的頭髮高高挽成了髮髻,卻垂下了幾綹髮絲在她白淨的香肩上,她低垂著頭,青蔥般的手指正緩緩撥弄著一架古琴,纖指滑過絃上時,發出泠泠如流水般清脆的聲音。

  

  那名女子看起來約莫才十七、八歲,細細的柳葉眉,底下是兩潭深澈的秋水,小巧高挺的鼻尖下,有著鮮艷欲滴的櫻唇,五官完美得不像真實,像是只存在畫裡的天仙,若能被她輕啟朱唇,凝眸細視,相信天下男人都死而無憾。

  

  天下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女人?江陵不禁望她望得痴了,才想起該問她有關秋紅的事,但當他快步往女子的方向走去時,女子手未停撫絃,頭也沒抬,只是柔聲說道:「妾身知道官爺所為何來,可惜這裡沒有官爺想要的,您還是請回吧!」她說完後,嘴角揚起了一抹淺笑,琴聲悠然而止,她站起身,將房門輕輕關上,從門縫裡露出半張臉,一雙美目往門外定定看著江陵,說道:「想找到你們想要的,今晚戌時在城內大街,或許能有你們想知道的,但是……」

  

  她的朱唇輕啟,淡淡微笑道:「你們的身家性命,請自己小心。」

  

  語罷,她帶上房門,俏臉便消失在門後,江陵他們這才恍如大夢初醒一樣,說也奇怪,這個神秘女子的話彷彿具有魔力,讓他們竟信了她的話,不再在倚紅樓裡追問,而是回衙門策畫晚上的巡邏行動。

  

  他們若有所思地回到衙門後,將在倚紅樓無所得的結果報告給刺史知道,當他們提到神秘女子時,刺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倚紅樓裡聽說是有一位歌妓與眾不同,只是不知是否就是他們說的那位,但她這麼說,似乎知道內情,應該有必要將她請回衙門問話。

  

  不過刺史的直覺告訴他,這名女子雖然行跡詭異,但是晚上戌時的約是一定得赴,就算那女子故弄玄虛也好,只要有一絲線索就該去查,於是他吩咐師爺很快地將各捕快巡邏的地方分布完畢,只等著戌時的到來。

  

  期間刺史也去大牢裡問過白樂天與小芹的話,但他們倆的回答總是千篇一律,白樂天堅持小芹是外地來的,剛好在街上迷了路,他只是一時好心想帶她抄近路去朋友家暫住,才會經過那條妓女陳屍的暗巷,而他自己則是出城辦事才誤了回來的時間。

  

  最關鍵的還是凶器,沒有凶器刺史也無法入他們的罪,這點崔衍心裡很清楚,白樂天也很清楚,所以他才能一副自信的樣子,崔大人無計可施,也不願斷然用刑,只好再要捕快盡快去找到凶器。

  

  天色漸暗,離女子說的戌時越來越近,今夜的宣州城如同這半個多月來一樣,剛入夜就變成一座死城,之前有人失蹤就已經鬧得人心惶惶,現在更是死了人,老百姓怎能不怕?整條街空蕩蕩的,只有埋伏的捕快緊張急促的呼吸聲,混雜著蕭蕭的風聲,夜裡的沉寂更添加了恐懼的顏色。

  

  遠處傳來一陣陣奇怪的歌聲,忽遠忽近,忽大忽小,江陵按捺住心裡的不安,自己身為捕頭,絕對不能慌了手腳,他低聲指揮要兩個捕快往歌聲的方向覓去,兩名捕快點點頭,飛快地往城東方向跑去,江陵則帶著另兩個人鎮守在城中心。

  

  風聲漸緊,捕快們紛紛吞了吞口水,握緊了手上的武器,深怕殺人凶手會突襲,戌時到來,每個人的神經也越來越緊繃,約莫過了一刻鐘左右,都沒有任何怪事發生,正當大家慢慢放鬆緊戒心時,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從城東傳來!

  

  「糟了!出事了!」江陵拔出腰間的刀,指揮著下屬一起往城東跑去,心裡暗自祈禱剛才他派去的兩名屬下別出事才好,他跟隨著慘叫聲狂奔而去,當他到了城東,卻看到令他畢生後悔的景象。

  

  一名捕快被開膛剖肚地躺在地上,內臟似乎還冒著熱氣,他還微微喘著氣,鮮血噴濺了滿牆滿地,但他竟然還活著茍延殘喘。

  

  一旁則歪歪斜斜地倒著一個不認識的人,渾身酒氣加上血腥味,倒是已經斷了氣。

  

  另一個捕快則飄在空中,不斷慘叫著,鮮血如雨點般灑在其他趕來的捕快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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