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兩人目瞪口呆中,他們所陷下去的那塊方形陷阱,卻又緩緩上升到原來的位置,小芹看著那重新回到她眼前的書櫃及地道,卻沒見著任何前來抓他們的人,正百思不解,元微之卻用力一扯她的手。
「還不快跑?等人來抓啊?」他說完,一馬當先就往地道的入口衝去,小芹回頭看了那些令她萬分好奇的壁畫及古籍一眼,實在想留下來弄清謎團,但是元微之不斷催促她,她只好跟隨著他跑到入口處,爬上剛才的樓梯回到地面,元微之一待小芹爬回了地面上,立刻又移動牆上的磚塊讓地道門關上。
現在巷子裡的地面又如同一般的石板地一樣,完全看不出底下有一條密道,兩人驚魂未定地喘著氣,所幸這條後巷中仍然是空無一人,並沒有齜牙咧嘴的保鑣在等著他們。
「好險,今天真的差點就被妳害死了!」他怨懟地說,「好啦!我帶妳也帶過了,現下雖然沒見著蘇花魁,可也不能怪我,從今以後各走各路,互不相欠啦!」元微之拍拍身上灰塵,小芹正欲回嘴,卻發現四周氛圍的詭異。
不只這條後巷,整條大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天色已經完全黑暗,剛才忙著逃出地道沒仔細看,現在這條死寂的大街,就像小芹初入古代的那天晚上一樣。
但那天晚上小芹不知道有什麼怪物在宣州城裡潛伏著,現在卻已經知道可能會有怎樣恐怖的遭遇降臨到他們身上。
而元微之也陡然發現氣氛的改變,他左顧右盼,暗叫一聲糟!他也聽聞了最近城內的不平靜,而刺史崔衍早上甚至緊急頒布了宵禁令,雖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了恐怖的凶殺案,但他也知道為了不惹麻煩上身,官府頒的命令可不能不從。
「被妳這一折騰,天都黑了,不行不行,我得先走一步,後會有期,會不到更好!」元微之隨便朝小芹一拱手,似乎古人都很在意這些形式上的招呼,不過他不待小芹回話,就立刻鑽入另一條巷子中消失。
「等等!」小芹驚叫,但元微之可不像白樂天拿她沒辦法,他一下子就跑得無影無蹤,這下又丟小芹一個人在暗夜的街道面對無邊的恐懼。
「臭男人……」小芹暗自嘟嚷著,「古代的男人不管大的小的都一個樣,不會為弱女子想一想……」她指的自然是白樂天與元微之,「好吧!冷靜,白樂天說走小巷子就不會有事對吧?我想想要怎麼走回古大哥的家……」她閉起眼,想著下午她是如何從古嘉榕的家走到酒店,又走到倚紅樓後巷,途中到底經過了幾條巷子?那些巷子有沒有相通?
她讀書雖然不太行,不過跟一般女生比起來,方向感倒還不算差,她在腦海中構築了一幅宣州城的地圖,要從這裡回到古嘉榕的家一步都不能錯,每一步可都是性命攸關。
「好,應該就是這樣。」她想好路徑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頭探出大街上,空盪盪的大街上這下可真找不到人問路。
「五個街口而已,一鼓作氣衝過去就行啦!小芹妳沒問題的!」她安慰著自己,不過也告訴自己,只要一聽到風吹草動,就立刻躲進大街旁的暗巷裡。
「OK……跑!」她在心裡暗暗對自己發號施令,想像自己是在運動場上,沒有噬人的怪物會從暗處偷襲,但她從來不記得,有那一次的運動會能讓她在開賽前就流得滿背冷汗。
她狂奔了兩個街口,冷汗加上恐懼,讓她總覺得背脊傳來陣陣涼意,好似有人在她後頸吹著冷氣一樣,忽然她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嚇得她立刻鑽入旁邊的巷子裡。
劇烈的心跳讓她甚至擔心會不會把那些恐怖的什麼鬼魅或怪物全引來,甚至想像著那些怪物長得三頭六臂,但一瞬間,饕餮與睚眥的形象取代了她想像中的那些奇形怪狀的妖怪。
小芹強壓恐懼的心跳,從那天被關進大牢之後,她一直在猜想宣州城裡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當她每次一把那些想像中的怪物和饕餮牠們套在一起時,全身的寒顫就讓她無法再想像下去,為什麼現在忽然腦海中又浮現了牠們的形象?莫非是受到剛才地道壁畫的影響?
她背靠著巷子的牆壁喘著氣,拚命搖頭想把牠們帶來那深入骨髓的恐懼感甩掉,「別再想牠們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古大哥家,他一定也很擔心我……」她定下心神,覺得四周仍是寂靜無聲,想必剛才一定只是自己的錯覺。
她定了定神,告訴自己別再自己嚇自己,說不定根本只是自己疑神疑鬼,她見大街上仍是無人,便用跑百米的速度再次衝回街道上,但當她又衝了兩個街口,卻又聽見奇怪的聲音跟著她,她稍稍遲疑了一下,卻不敢回頭,正想繼續向前跑,卻被人一把攫住!
「混蛋!我跟你拚了!」她感到肩膀被人按住,想把她往旁邊拖,「我可不是好惹的!」她來不及回頭,就猛然把拳頭往後一打,後面的那東西發出了一聲微微的呻吟聲,卻不減力氣把她一把拽進了旁邊的巷子,她這下更是發狠了,粉拳繡腿紛紛出招,往那東西身上猛招呼,直打得那人彎下腰來呻吟道:「別打了!別打了!是我啊!」
她認出了那熟悉的聲音,才訝然停手,但白樂天卻已經被她打到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第二次了!」他勉強直起腰來,壓低聲音氣呼呼地說:「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妳,每次見到妳一定倒楣!」
小芹見到是白樂天,在這無助的暗夜裡忽然見著了一個算是可以信任的人,從剛才累積到現在的所有害怕、委屈,一下子全都爆發出來,眼淚從她眼眶中潸潸流下。
「喂!幹什麼?我不是罵妳啦!只是發發牢騷嘛!別哭好不好?唉!這有什麼好哭的?」白樂天看見小芹掉下淚來,一下子慌了手腳,小芹卻緊緊抓住他的衣角,低聲哭泣道:「原來是你……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她瘦小的雙肩不斷抽搐顫抖,白樂天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輕輕拍拍她的頭道:「好啦好啦!沒事了,我這不是來找妳了嗎?下次別亂跑啦……」
小芹聽了他的話,用袖口擦了擦眼淚,抬頭望向他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以為你是……」
「以為我是鬼怪?唉!我老是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不過話說回來,妳打人還真夠痛的……」白樂天揉揉肚子,忍不住抱怨。
小芹破涕為笑,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道:「那當然,我可是號稱鐵拳無敵孫中山呢!」想起以前在學校被班上男生封的封號,不禁讓她又想起那一段溫馨時光。
不過這下白樂天可又被她弄得一頭霧水了,「啥?」
「沒事沒事,你也不可能知道孫中山是誰啦!」小芹吐吐舌笑道。
「唉!女人真麻煩,妳看看妳,又哭又笑,黃狗拉尿。」白樂天見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忍不住差點忘了兩人現在可還離危險只有幾步之差。
- Aug 24 Thu 2006 02:15
宣城殘恨(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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