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一滅,那群地縛靈立刻像是餓虎撲羊般開始奔向孟軒,孟軒當然沒傻到待在原地任他們宰割,拔腿就跑,手上也沒閒著,仍在試著重新點起打火機,但點起的都只是些零星火花,對於嚇退惡靈一點用都沒有。
「拜託,電影上通常主角被逼到絕境時不都會有辦法絕地大反攻嗎?怎麼我還沒想到辦法?莫非我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孟軒暗自默禱著,他可不是天生的英雄豪傑,雖然已經面臨過不只一次的生死關頭,但被這麼一大群跑得跟他差不多快的血跡斑斑地縛靈追著跑還是頭一次,比起來,單獨面對腐屍恐怕還沒有這麼大的壓迫感。
天殺的是,這樓梯怎麼下也下不完?不是明明才五樓嗎?怎麼他覺得自己已經跑了幾百階樓梯還是到不了一樓?這就是俗稱的鬼打牆嗎?
好幾次他都感覺身後的地縛靈馬上就要撲過來,後頸傳來一陣陣涼颼颼的寒意,但他不敢回頭,更不想揣測之後會怎麼辦,經歷過那次靈魂差點死去的經驗,孟軒這次一點都不想壯烈犧牲。
為了任何人犧牲,都會有人為他傷心哭泣,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大家一起逃出去!
孟軒跑過了二樓轉角,正想往下,忽然衣服被一個跑(或是飄?)得較快的地縛靈扯住,他可不敢遲疑,立刻雙手用力將病服往兩邊一扯,那鬆鬆縫上去的鈕扣立刻脫落,他急忙把上衣脫了,裸著上身繼續往前跑,任那隻地縛靈貪婪地將他的病服扯個稀爛。
「我的天啊!要是等會來一個扯住我褲帶怎麼辦?我可不想當遛鳥俠啊!」孟軒暗自叫苦,極度猶豫若真發生此事,是要保住褲子還是犧牲面子。
他感到身後聚集的靈體越來越多,每一隻都在他耳邊發出陰冷的尖嚎聲及冰寒氣息,好幾隻乾枯的手差點抓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他猛力掙脫,卻被一個地縛靈硬抓住肩膀兩側,硬生生將他向後扳,幸虧孟軒平時訓練有素,腰力十足,雖然被扳得往後彎下身,但至少骨頭沒被這一折給弄斷,他腦袋裡正飛快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忽然一直緊握在手上的打火機被用力奪走,他來不及看是那隻地縛靈幹的好事,卻聽見打火的擦擦聲,試了好幾次後,眼前出現了一點微黃火光,想必是這打火機油盡燈枯前的最後貢獻。
他正奇怪是那隻地縛靈膽子這麼大敢玩火,忽然一把粉末往他臉上飛來,抓住他的幾隻手紛紛放開,尖聲怪叫著,他這才踉蹌站穩,看見那隻搶走他打火機的地縛靈。
手上拿著打火機的,是一臉焦急的晴妤,手上還拿著一張紙用微弱的火燒著,不一會兒那紙就燒成灰燼落在晴妤手上。
「走。」晴妤趁剛才被符灰逼退的地縛靈還沒靠近他們,立刻在地上用她剛燒出來的符灰堆了一條線,像是一道橫跨生死的界線,讓亡者之靈無法越雷池一步。
「妳怎麼知道這方法可行?」孟軒被晴妤拉著往前跑,不時回頭張望,卻只見那些鬼魂不敢跨越灰燼畫成的線。
「我外公說過,他畫出的符若遇到重大危難時,就一把火燒了,一定能幫到我,但他當時沒說過燒完之後要怎麼做,我想了半天,終於想出這個辦法。」晴妤忽然淺笑了一下,儘管是在這緊張情勢,她的笑容還是令孟軒心神蕩漾。
「不過在想到這辦法之前,我本來想讓大家把符灰給吞了,你該慶幸我並不是只想到那個餿主意。」
「吞了也不錯,妳外公出品,必屬佳作,吞了說不定可以延年益壽,百毒不侵喔!」孟軒嘻笑道。
「又在胡說八道,小心等會我真的灌你幾口。」晴妤收起笑容,白他一眼,孟軒卻一貫嘻皮笑臉說道:「當然可以,現在來灌也行,不過我要嘴對嘴灌才吃喔!」
晴妤佯怒瞪他,內心卻忍不住發笑,兩人終於跟上前方巧心和裕全的腳步,孟軒抬眼一看,牆上斗大的字寫著一樓,終於可以離開這間鬼醫院了嗎?
裕全背上的楊芝雯從剛才的大聲哭叫變成低聲抽泣,不斷喃喃說著:「我知道她會找我報仇,我知道我逃不了……」
孟軒猜想她說的是被她殺死的張詩慧,從他用計引她出來,最後把所有證據都列在她眼前,她始終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他也一直在猜測她處心積慮殺害張詩慧的動機是什麼,是為了替被張詩慧害死的徐瓊報仇,還是別有原因?
彷彿心靈相通一樣,楊芝雯虛弱地轉頭向孟軒,開口低聲說:「警官,你剛剛說的幾乎都對了,我承認,是我殺死張詩慧的。」
「妳身體很弱,不急於現在,可以等到我們去警局錄口供的時候再慢慢說。」孟軒對她說道,但其實他心裡也隱約害怕,他們是否能平安活著回警局?
「不,現在不說,我怕若出了什麼事,就沒機會說了,你們也不想讓那麼多沒解開的謎一直困擾你們對嗎?」楊芝雯輕聲說,彷彿她能預知等會兒還會發生什麼凶險。
「你一定認為我是個滿口謊言的人對嗎?但接下來我要說的,全都是真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說的不錯,在我死前,我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我是殺了張詩慧,但我不後悔,時間若重來,我還會再殺她一次,那個女人死有餘辜,就算殺她一萬次都抵不了她的罪孽。」
「是因為她害死了徐瓊,所以妳為徐瓊報仇?」巧心停下腳步,不禁問出這個讓她一直猜測的問題。
「若事情只有那麼單純就好了,事實上,我好多年前就想殺死她了,當我還不認識她前我就立誓一定要找出她,殺死她。」楊芝雯雖然身體狀況極度衰弱,卻示意裕全放她下來,讓她自己行走。
「從我正式見到她的那一天開始,我就開始策畫該怎麼殺了她,她在我的幻想中已經被我殺死了無數次,但現實生活中我始終太愚笨膽怯,找不到任何殺她的方法。」她神經質地笑了笑,像是孟軒對她的第一印象一樣,她的臉上有著遠超過她這年齡該經歷的滄桑。
「妳和張詩慧,到底有什麼仇恨?」孟軒疑惑,多年前楊芝雯還只是個國小生,為什麼她會對未曾謀面的張詩慧有著這麼大的恨意?
「那個女人。」楊芝雯悲涼卻有點歇斯底里地笑著:「她毀了我的家、我的人生。」
- Nov 15 Wed 2006 09:12
弒探(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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